“那一刻我觉得非走不可,一定要走”
从知道有“墙”的那天起,莫丽玲就想要润。性格叛逆的她搞不懂,为什么要“凭空降下来一个爹”管这管那?上海封城的日子里,她和“大白”吵了架。挑战公权力后,她却被随之而来的恐惧压得喘不过气。
莫丽玲
前药企职工
上海-曼谷
我叫莫丽玲,我25岁。我之前的职业是临床协调员,在上海瑞金医院工作。我目前在曼谷长居。
我是广东潮汕人。潮汕地区其实是非常重男轻女的。我爸妈很传统,整个家庭环境让我很压抑。家里三个姐妹,我是最小的一个,也是最叛逆的一个。因为我在中国是超生的。我家人会一直对我说一些很负面的东西,比如说,哎呀,你是超生的呀,就你分不到地,还罚很多钱什么的,导致我心里很反感。我就发誓我要去外面读书,我要离开。高中的时候,我就考到外面的学校去住校了。
上高中也好,上大学也好,我都觉得整个气氛是非常压抑的。我记得我大学时有一个班长,他超想当党员,巨想。他为了当党员真的是付出了很多很多。每天他都会很刻意去帮辅导员干活,对那些老师的态度和对那些同学就很不一样,对同学嘛他就一副颐指气使。比你有权一点就,哇,那种崇拜,我是很难理解这种崇拜是从哪里来的,但他们就是这样子。
从我知道有“墙”的时候,我其实就有润的念头,因为我很烦“墙”这种东西,后面又阉割网文又打击游戏,我就觉得太可笑了,为什么要这么做,要凭空降下来一个爹,从方方面面管理所有的东西?
我是2020年大学毕业的,刚好是疫情开始。一毕业,我就去了沙特阿拉伯,在那里工作了一年多。2021年12月底到上海工作。没几个月上海就开始封城了,我也就一直被封在家。
一开始被封在家的时候,我其实就一直在搜索有什么路子可以尽快地走。封城的时候不是要天天做核酸嘛,但是我们小区每天做核酸的同时,阳性也是每天在增长。后面真的是很烦了,真的是不想做核酸了,我也不去做。居委他会拼命地过来敲你的门,一直很大声、很用力地过来敲你的门,也会拿着大喇叭在下面喊,喊你下去做核酸。他喊了好几天之后,实在没有办法,我就下去做核酸。
他们也不乐意,说我一直不配合,说怎么就不能体谅他们什么的。我就非常生气。我说我体谅你们,那谁来体谅我们?我就凶他们。我说:凭什么要天天做核酸啊?为什么要天天做核酸?红头文件在哪?谁规定要每天这么做核酸?
虽然怼他们的时候挺爽,觉得出了一口恶气,但是过后就很怕很怕,非常怕,巨无敌怕!因为他们毕竟是居委,但我只是一个小平民。我也很怕说他后面会不会就针对我啊怎么样怎么样,就非常怕。那种心理上的压力真的是让我受不了。那一刻我就觉得不行,我非走不可。我一定要走!我就觉得没有办法再待下去了。
其实我准备的时间很短很短的。我是在10月13号结束我的工作,10月19号我就飞到泰国了。我来之前就一直听别人说泰国的人民很热情,很友善。我刚下飞机,打车去酒店。那个司机就真的是很热情。虽然他不会英语,我也不会泰语,我们没法怎么沟通。但是他加油的时候,给我买了一瓶水。我那个酒店是在一个小巷子里面,出租车开不进去。他会把车停在路边,帮我提着箱子。其实他也不知道酒店在哪儿。他会帮我问路人,然后把我送到酒店门口。
还有就是真的很自由,你也不用戴口罩,也不用做核酸。因为我之前在医院工作,真的每天每天都要做核酸。你在上海,在路上,你都要戴口罩。不然随时都会有一个保安或者什么人过来跟你说,你要戴好口罩什么的。但是到了这边就不会再有这么多限制。我觉得确实是我想象中的自由。
我还是比较向往外面自由自在的世界。但是如果开放了,我可能还是会回去看看家人,但不一定会想要回国发展。我其实蛮想去加拿大、美国或者北欧。我还想去更多的国家看看。
润者亲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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